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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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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禮前一天,蘇長林開著車,帶著王佳慧提前趕到了海市,住在女兒蘇娜和女婿陳智明的別墅裏。早在他們來之前,程學峰的父母程青松和朱愛梅就已經跟親家約好了晚飯的酒店。

下午,程學峰給蘇苀打了個電話,說他會晚些接她上酒店,喜宴名冊在新房,要去取了給兩邊老人過目。蘇苀想起了錢寧寧前晚責備她對婚禮不用心,跟程學峰說她自己打車去新房取東西。因為新房就是程學峰的單位住房,在程學峰單位附近,她說在那兒等他下班。

等到了她和程學峰的新房,蘇苀看見裏面布置得花團錦簇,心裏挺慚愧的。她一直忙,新房布置是程學峰和他的同事弄的。蘇苀東看看,西看看,竟然像是在別人家參觀,想起日後這就是自己的家了,心裏陌生又感慨。

蘇苀想起頭天晚上錢寧寧找她談過,責怪她對結婚太不用心,連婚禮都這麽馬虎大意。

錢寧寧說親手帶大的孩子才有感情,親手操辦的婚禮才有意義,像她這樣當甩手掌櫃,態度不好,得改。

蘇苀回去細想了很久,覺得錢寧寧說的很有道理。的確,在上星期領結婚證的時候,紅本子拿在手裏的那一刻,她居然沒有半點激動和欣喜,反而是一種錯愕。今天來新房才是第一次對結婚兩個字有實實在在的感觸。

蘇苀一邊暗自慚愧著,一邊開始找程學峰說的那些名冊。在各個抽屜裏找了半天,她要的東西一樣沒找到,倒是在床頭櫃的屜子裏翻到了一堆安全套,這顯然是程學峰為他們新婚提前準備好的。出於好奇,蘇苀看了看,又數了數,一共五紮,一紮五盒,一盒十二個,蘇苀默念了一遍安全套的總數,只覺得臉上發熱,趕緊把櫃門關上,決定不再亂翻,直接打電話給程學峰,問他東西在哪兒。程學峰告訴她進門口的雜物櫃裏有個喜盒,東西都在喜盒裏面。

蘇苀照他說的去找,果然有個喜鵲登枝的大紅色盒子,竟然還是個小小的開櫃,非常別致。蘇苀打開第一個小屜子,見名冊、登記簿都在裏面。

蘇苀隨手翻著名冊,就這麽一打眼,蘇苀看見沈成浩的名字赫然在列。

蘇苀心裏突然一沈。想著這些瑣事都是婆婆和程學峰兩個人在弄,可是婆婆根本就不知道有這號人物,只可能是程學峰私自加上去的。她不知道程學峰想幹嘛,這些年,沈成浩這名字都絕少出現出現在他們的談話裏頭。

晚飯安排在當地菜品的一個館子,早早就訂好了江景包間。幾波人從不同地方幾乎同時到達。

這頓飯是蘇苀的公婆程青松和朱愛梅做東。他倆拉著親家蘇長林和王佳慧坐了上座。兩左右分別是程學峰、蘇苀還有蘇娜、陳智明和他們的兒子樂樂。樂樂是個剛滿四歲的小男孩,剛被蘇娜抱上座位就不幹了,喊著要跟大姨坐在一起。蘇娜非不肯,雙手牢牢地摁住兒子樂樂窄小的雙肩,一雙塗了殷紅指甲油的蓮藕白玉手,分外醒目。

蘇娜這些年,年齡雖然長了,氣色、模樣卻更比以前嬌嫩。再加上她總是喜歡穿襯膚色的鮮亮衣服,跟同樣遺傳了她天生乳白膚色的兒子在一起,端的是叫人賞心悅目。

只是,這樣的畫面更適合定格成照片。

樂樂被蘇娜的手掐疼了,尖著嗓子喊了起來。

蘇長林心疼外孫子,發話了:“娜娜,你隨便他好了,跟小孩子犟什麽勁兒,真是越活越回去了。”

樂樂見有外公撐腰,膽氣壯了,沖著蘇娜哼了一鼻子,做了個鬼臉。蘇娜追上來要打,被耗子一手扯住:“怪不得樂樂不喜歡你,你看你,對兒子總是這麽兇。”

蘇娜脖子一梗:“我打我兒子,你管不著。”

耗子知道蘇娜的脾氣,沒接話,反正兒子也跑遠了,他幹脆裝傻找程學峰聊天去。這幾年他在海市開貿易公司,程學峰沒少給他打通關系,以後成連襟了,要找他幫忙就更方便了。

蘇苀這會兒早就被樂樂這個胖乎乎、軟綿綿的小東西纏上了,她也不去管蘇娜朝她丟過來的白眼球。她和蘇娜雖然同在海市,除非年節或者偶爾蘇娜受朋友之托向她咨詢看病事宜,私下鮮少往來。

蘇娜這些年,脾氣性格一點沒變。人家都說,結婚、生孩子是兩次成長,這話在蘇娜身上完全不起作用。甚至因為家庭條件越來越好,蘇娜的虛榮和自私表現得越來越突出,對兒子也不例外。

人對情感一向敏銳,哪怕只是個孩子。

照例的開席祝酒,程青松和蘇長林都是官場上的老人,說起話來大氣、應景,開了一個熱鬧喜慶的頭。

蘇苀的婆婆朱愛梅趁著空感慨道:“哎呀,我看著你家樂樂就高興,名字也起的好,聽著就讓人高興。我家學峰要是正常年齡結婚,孩子都應該小學畢業了。你看,我都退休兩年了,才剛要喝上兒子的喜酒,這抱孫子還不知道又要等多久呢。”

朱愛梅把“正常年齡”這四個字咬得特別清楚,蘇苀知道她的話是對誰說的,只是淡淡地不理睬,忙著給樂樂夾了一塊松鼠鱖魚。

朱愛梅對蘇苀不滿,她從來不屑於掩飾,她半輩子被人奉承著,早把自己的喜好當作天經地義。

陳智明笑哈哈地說:“阿姨,你要不嫌棄,認了樂樂當幹孫子,說不定明天晚上就給你招回來一個大胖孫子呢。”

大家都笑了。

只有樂樂不樂意了,都顧不上吃魚,生氣地向父親抗議說:“我不要當三孫子!”

眾人一聽,笑得更響亮。

陳智明誇獎兒子:“兒子,你行,隨便說一句,大家都開心了。快,給你幹爺爺幹奶奶敬酒去。”

樂樂最喜歡跟大人幹杯,聽了趕緊從座位上呲溜下來,油膩膩的小手捧著他的果汁杯,顛兒顛地跑到到程青松和朱愛梅身邊,奶聲奶氣地說:“幹爺爺幹奶奶,我們幹杯。”

喜得程青松和朱愛梅笑逐顏開。

一場小風波算是過去了,大家又若無其事地聊起了別的。

後來又說起了要請的人,朱愛梅怕親家對安排有意見,跟王佳慧和蘇長林解釋說因為她們女方家來的人相對少,所以座位集中安排在靠外側的位置。

蘇苀想起來錢寧寧懷著孕,坐外面怕人來人往有閃失,便跟朱愛梅說希望把錢寧寧放在父親蘇長林他們一個桌子,錢寧寧他們也算是一家人。

婆婆朱愛梅一聽眼睛都瞪大了,連名帶姓喊了起來:“蘇苀,你也太不知輕重了,你怎麽能請個孕婦來參加我兒子的婚禮?”

蘇苀一聽婆婆的語氣,只覺得莫名其妙,不知道錢寧寧懷孕又礙她什麽事兒了:“媽,我沒聽說過孕婦不能參加婚禮的,海市和臨江都沒這個風俗。”

程學峰一看老媽和老婆當場要吵起來了,趕緊打圓場:“是啊,媽,我也沒聽說有這個規矩。”

程學峰不開口還好,一開口就拉了偏架,朱愛梅火更大了,對著兒子嗆聲道:“海市和臨江沒有這個規矩,我和你爸的老家有這個規矩呀。雙身人參加婚禮,辦婚禮的主家可是要倒大黴的!明天老家人往那兒一坐,哦,一個雙身人,就這麽在我兒子婚禮上坐著,回去還不得笑話死我們了。”

“媽,都什麽年代了,我們早不講那些了。” 蘇苀聽婆婆一口一個雙身人、倒大黴,心裏難免生氣,嘴上雖然喊著媽,但語氣明顯帶上了情緒。

朱愛梅對這個媳婦簡直氣到不行,有時候真恨自己兒子,豬油蒙了心,今天當著親家的面,已經是百般壓著性子了:“你們年輕人懂什麽?真有什麽應驗,到時候後悔就晚了。”

“媽,我們不怕。”蘇苀淡淡一笑,輕飄飄回了這麽一句,又忙著給樂樂盛湯去了。

蘇苀的語氣和態度讓朱愛梅深受刺激,再加上更年期一直就沒好利索,只覺得渾身都跟點著了火似的要燒起來了,顧不上親家的臉面了,“啪”地一掌拍在實木圓桌上:“你是個醫生,靠技術吃飯,當然什麽都不怕。就算醫死了人,也有醫院和政府給你頂著,你有什麽好怕的?!我兒子走官場,真要是倒黴了,我們一家全完蛋,你不心疼你老公,我心疼我兒子!”

朱愛梅這話一氣沖口而出,旁人攔都來不及攔著。

蘇苀這裏也話趕話頂上了:“您這叫欲加之罪。”

蘇長林聽了把筷子重重一放:“小苀!你怎麽跟你婆婆說話的?”

樂樂一看外公訓大姨,不高興了:“外公,不許你欺負大姨。”

蘇娜早就過去了,使勁把兒子一拽:“哪兒都有你,跟你爸一個德性。”

朱愛梅見蘇長林聲援,挺激動的,拍著桌子就說開了:“親家,你來說個公道話。不是我迷信,很多祖祖輩輩的講法它是有道理的,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。我不能拿我兒子一輩子的前途還有身家性命來冒險。遠了不說,就說我家老程吧。沒娶我以前,家徒四壁,一家子窮得都要討飯去了,那時候我家也窮,可我們那一個半仙兒給我算過,說我旺夫不旺家,做姑娘命苦,做人家老婆走運,有官太太命。我當初還真不信。結果嫁給我們家老程,還真就是,好運氣那是擋都擋不住,結婚才半年,在他家那住了幾十年的破院子裏刨個坑,硬是挖出這麽一大壇子袁大頭……”

程學峰一聽,趕緊打斷:“媽,你怎麽又說這些。”

朱愛梅本來就是傳統婦人那一套,兒子面前,嘮叨不見效了大抵就只剩下委屈:“我這個老媽,辛辛苦苦養了你幾十年,現在說句話都要被你嫌棄了?好,你爸說,你爸說話你總該要聽吧?”

程青松見場面弄成這樣,一方面覺得老伴素質堪憂,有失體面,可是沒辦法,這個文盲老婆一向就是這樣兒;另一方面對兒媳婦蘇苀也是相當不滿意,但該保持的風度和臉面還是要的,這時候緩緩開了口:“好了,好了。我們是一家人,關起門來,吵吵鬧鬧的就算是正常人家的小日子,都不要往心裏去,更不要上綱上線。長林老弟和我都是信仰堅定的老黨員,又都是幾十年的國家幹部,封建迷信這一套我們是不信的。”

朱愛梅一聽急了,怎麽連自家老頭也反水了呢,剛要反駁,被程青松瞪回去了。程青松繼續說,不過不是對蘇苀,而是對蘇長林:“但是我們也必須實事求是,面對現實。新中國畢竟是從上千年的封建社會裏走出來的,封建迷信這一套固然不可取,可早已經深入人心,底下沒文化的老百姓有這些擔心,我們也一定要體諒,你說是吧?長林老弟。”

蘇長林不得不點頭。

朱愛梅聽著丈夫後面這話,心定了,覺得丈夫說話就是有水平,也分得清楚對象,這下蘇長林都答應了,她蘇苀總不能跟一桌子長輩叫板吧?事實是,她高估了蘇長林這個父親的角色,更低估了蘇苀一定要請錢寧寧的決心。

蘇苀看著蘇長林說:“爸,我和寧寧姐是什麽交情您最清楚,這個婚禮,要麽我和寧寧姐都參加,要麽都不參加。”

程青松一聽,當時就拉下臉來了,覺得這兒媳婦太不懂事了,竟敢當面質問長輩。

蘇苀轉頭又問程學峰:“學峰,這個事情,我能不能做主?”

程學峰被蘇苀逼得無處可逃,只好硬著頭皮說:“沒人說你不能做主。”

程學峰轉過頭又不得不寬慰母親朱愛梅:“媽,你不是給我算過命嗎?老神仙說我是三合金局帝旺身,小小一個雙身人,我們怕什麽?”

朱愛梅見丈夫不管了,兒子倒戈,橫了蘇苀一眼,沒再多說。

飯後,程學峰開車送蘇苀回建設一村。程學峰剛跟他們笑著打完招呼,轉頭上了車,臉色就沈了下來,一言不發點火、掛擋、啟動。

到了建設一村,蘇苀要開門,程學峰將車門的兒童安全鎖一鍵鎖住。蘇苀知道他有脾氣要發出來,坐著沒動。程學峰扭頭看著蘇苀,眼神定定的。蘇苀低著頭默不作聲,她知道程學峰生氣了。但是她不擔心,程學峰對她生氣,頂多他自己悶一會兒,只要她安靜陪著,馬上就好。

不料,程學峰突然解了安全帶,一把抓住蘇苀的真皮靠背,捏得吱嘎作響,整個人欺了上來,氣勢洶洶地瞪著蘇苀許久,見蘇苀冷冷地凝視著他,一個沖動,猛壓上去要強吻蘇苀。

蘇苀倔強地別過頭。

程學峰一只手托著蘇苀的下巴,另一只手扶住蘇苀的後腦勺,強行將蘇苀的臉扭回來,恨她恨得咬牙切齒:“跟我結婚,你就那麽不甘心?!”

蘇苀被他的話嚇了一跳,竟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。

程學峰惡狠狠地吻住了蘇苀的櫻桃小口,漸漸地,吻已經變得不是吻了,而是強占和施暴,瘋了似的要將蘇苀整個吞到肚子裏去。蘇苀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,雙手不停地扭打程學峰,沒奈何他的力氣太大,憋足了勁要使蘇苀就範。程學峰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,蘇苀感覺都要脫臼了,禁不住痛苦.呻.吟.了一聲,下了狠心,一口咬住程學峰的大舌頭。

程學峰徹底被打敗了,猛地坐回了座位上,對著方向盤一頓猛砸。

蘇苀把臉上的淚痕抹幹,稍微整了整衣服,開門下車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嗐,我才知道有發表預覽,可以提前知道哪些詞是敏感詞。發文小白傷不起,笨絕人寰。。

每晚八點,準時更新O(∩_∩)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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